顽固性心力衰竭(refractory heart failure,RHF)又称之为难治性终末期心衰,是各种心脏病终末期心功能失去代偿能力所表现出来的一种临床症候群[1],病死率高,预后极差。在RHF的发生发展过程中,神经激素活性过度代偿一直被认为是心脏结构功能恶化和自主神经调节失衡的主要决定因素。近年来研究发现左西孟旦具有正性肌力作用[2],可改善心功能不全患者体内异常的神经激素[3,4]。但左西孟旦与托伐普坦联合应用对伴有低钠血症的RHF患者心率变异性(heart rate variability,HRV)的影响目前临床报道较少。2015年2月—2016年12月,笔者观察了左西孟旦联合托伐普坦对RHF患者HRV的影响,分析其降低心血管事件发生率的可能机制。
选取在新密市中医院内科住院的伴有低钠血症的RHF患者80例,按照数字表法随机分为两组:治疗组和对照组各40例。入选标准:①符合中华医学会心血管病学分会修订的《中国心力衰竭诊断和治疗指南2014》[5]中关于慢性心力衰竭诊断标准,有明确的器质性心脏病和显著的呼吸困难和(或)颈静脉充盈、下肢水肿等心衰症状及体征,经过常规抗心衰[休息、限盐、利尿药、洋地黄、血管紧张素转换酶抑制药(ACEI)等]治疗≥3 d,疗效不佳;②美国纽约心脏病学会心功能分级(New York Heart Association,NYHA)Ⅲ或Ⅳ级,超声心动图检测左心室射血分数(left ventricular ejection fraction,LVEF)≤40%;③血清钠浓度<135 mmol·L-1;④基础病因为冠心病、高血压性心脏病或扩张型心肌病。排除标准:①严重低血压(卧位收缩压<90 mmHg,1 mmHg=0.133 kPa)、血容量不足或心源性休克;②肥厚性或限制性心肌病、严重的心脏瓣膜病、缩窄性心包炎、心包积液、分流性先心病、室壁瘤、心脏肿瘤等显著影响心室射血的机械性结构障碍;③病窦综合征、Ⅱ或Ⅲ度房室传导阻滞或快速心律失常(心室率>120次·min-1)、洋地黄中毒及电解质紊乱;④严重肝肾功能不全、自身免疫性疾病、甲状腺功能异常、感染性心内膜炎、严重感染、恶性肿瘤、未控制的糖尿病;⑤妊娠、哺乳期妇女;⑥对试验用药过敏或禁忌。本研究经过我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患者均签署知情同意书。
两组患者的性别、年龄、体质量指数(BMI)、心衰病程、血压、NYHA分级、原发病及基础用药等基线资料比较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
两组患者基线资料比较 Comparison of baseline data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BMI:body mass index;ACEI:angiotensin converting enzyme inhibitor;ARB:angiotensin receptor antagonist BMI:体质量指数;ACEI:血管紧张素转换酶抑制药;ARB:血管紧张素受体拮抗药
组别
例数
男
女
年龄/
岁BMI/
[kg·(m2)-1]心衰病程/
年血压/mmHg
NYHA分级
例
%
例
%
收缩压
舒张压
Ⅲ级
Ⅳ级
例
%
例
%
对照组
40
23
57.5
17
42.5
58.98±9.55
23.92±3.20
3.06±1.27
136.83±11.92
86.95±5.34
25
62.5
15
37.5
治疗组
40
26
65.0
14
35.0
61.21±10.42
24.01±3.47
3.25±1.38
136.48±9.86
87.90±5.07
27
67.5
13
32.5
0.474
0.999
0.124
0.631
-0.143
0.815
0.220
0.220
0.491
0.321
0.902
0.530
0.887
0.417
0.639
0.639
组别
原发病
基础用药
高血压
冠心病
扩张型心肌病
地高辛
利尿药
ACEI
ARB
β受体阻断药
硝酸酯
例
%
例
%
例
%
例
%
例
%
例
%
例
%
例
%
例
%
对照组
20
50.0
17
42.5
3
7.5
15
37.5
25
62.5
29
72.5
5
12.5
30
75.0
14
35.0
治疗组
17
42.5
19
47.5
4
10.0
13
32.5
28
70.0
26
65.0
3
7.5
33
82.5
16
40.0
0.453
0.202
0.000
0.220
0.503
0.524
0.139
0.672
0.213
0.501
0.653
1.000
0.639
0.478
0.469
0.709
0.412
0.644
两组患者均遵循《中国心力衰竭诊断和治疗指南2014》[5]给予常规抗心衰治疗,包括限盐限水、吸氧、洋地黄、利尿药、ACEI等。对照组应用托伐普坦片(规格:30 mg,浙江大冢制药有限公司,批准文号:国药准字H20110115)口服,第1天剂量15 mg,服药24 h后测定血钠,根据血钠浓度变化调整药物剂量。若血钠浓度<135 mmol·L-1,且增加量<5 mmol·L-1,则增加剂量至30 mg·d-1,有效性终点血钠浓度>150 mmol·L-1停用。在托伐普坦治疗期间,密切监测电解质和血容积的变化。治疗组在对照组治疗的基础上加用左西孟旦注射液(规格:5 mL:12.5 mg,成都圣诺生物制药有限公司,批准文号:国药准字H20110104)12.5 mg,以0.9%氯化钠溶液45 mL稀释后,采用持续微泵注射,初始负荷剂量6~12 μg·kg-1,时间>10 min,之后按照0.1 μg·kg-1·min-1微泵持续滴注。在负荷剂量给药时以及持续给药开始1 h内,密切观察患者的反应,如有低血压或心动过速,应减至0.05 μg·kg-1·min-1或停药。如耐受性良好且需要增强血液动力学效应,可增加至0.2 μg·kg-1·min-1静脉泵入并持续23 h。
两组患者于治疗前及治疗7 d后分别检测下列指标。
1.3.1 心功能指标 LVEF、每搏输出量(stroke volume,SV)采用东芝660A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仪(日本TOSHIBA公司生产),嘱咐患者取左侧卧位,使用二维彩色,按照超声心动图左室壁16节段分法分别显示心尖四腔心切面与心尖左室长轴切面,测量左室舒张末期内径及左室收缩末期内径,应用Teichholtz公式法计算LVEF,应用Simpsom面积长度法测量SV。每组数据取连续3个心动周期测定值的平均值。N末端B型利钠肽原(N-terminal pro-B-type natriuretic peptide,NT-proBNP)采用BIORAD550型酶标仪检测,应用酶联免疫吸附测定法,试剂盒由上海越研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提供。
1.3.2 HRV指标 采用美国MORTARA动态心电图分析仪行动态心电图检查,用计算机软件处理自动检出24 h的窦性心律,进行HRV指标分析,包括时域分析指标:①心率(heart rate,HR);②24 h连续正常RR间期的标准差(standard deviation of 24 h normal RR interval,SDNN);③24 h内连续5 min节段的平均正常RR间期平均值的标准差(standard deviation of average normal RR interval,SDANN);④RR间期的标准差的平均值(SDNN index,SDNNI);⑤24 h内连续正常RR间期差值均方的平方根(root mean square of successive RR interval differences,RMSSD);⑥相邻RR间期差值>50 ms的心搏数占所有分析信息期内心搏数的百分比(percent of NN50 in the total number of N-N intervals,PNN50);频域分析指标:低频功率(low-frequency power,LF)、高频功率(high-frequency power,HF)。时域和频域的分析包括①时域分析指标:SDNN<50 ms 或 RMSSD<15 ms 为心率变异性明显降低;②频域分析指标:将患者心电信号通过傅立叶转换,可得到以功率谱密度为纵坐标,以频率为横坐标的功率谱图,LF(0.040~0.150 Hz),HF(0.150~0.401 Hz)。
1.3.3 室性心律失常 两组患者行24 h动态心电图,统计24 h内室性期前收缩发生频次及室性心动过速发生的例数。
1.3.4 安全性指标 监测两组患者血常规、尿常规、肝肾功能、心电图及药物不良反应。
采用SPSS 22.0版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
治疗前两组患者的心功能指标(LVEF、SV、NT-proBNP),电解质(血清钠、血清钾),HRV指标(HR、SDNN、SDANN、SDNNI、RMSSD、PNN50、LF、HF)及室性期前收缩比较,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均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临床指标的比较 Comparison of clinical indexes between two groups of patient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组别与时间
心功能
电解质
HRV
LVEF/
%SV/
mLNT-proBNP/
(μg·L-1)血清钠
血清钾
HR/
(次·min-1)SDNN
SDANN
(mmol·L-1)
ms
对照组
治疗前
25.1±2.8
45.1±9.5
1.50±0.38
129.73±1.73
4.15±0.26
106.1±15.5
79.6±6.8
55.5±6.2
治疗后
36.4±4.5
60.2±16.8
0.91±0.20
137.48±1.66
4.06±0.17
75.8±9.9
89.0±8.2
65.2±8.0
-12.276
-4.933
8.585
-21.744
1.643
11.208
-4.838
-5.561
0.000
0.000
0.000
0.000
0.108
0.000
0.000
0.000
治疗组
治疗前
24.0±2.7
45.9±12.0
1.39±0.32
129.38±2.03
4.10±0.24
109.5±12.8
78.7±6.1
56.1±8.2
治疗后
38.8±4.6
69.4±17.1
0.76±0.18
137.96±1.58
4.02±0.22
70.7±8.0
101.0±9.2
80.8±7.4
-17.273
-6.900
11.771
-20.426
1.413
15.341
-13.176
-13.136
0.000
0.000
0.000
0.000
0.165
0.000
0.000
0.000
治疗前两组比较
-1.810
0.328
-1.465
-0.825
-0.842
1.062
-0.620
0.379
0.074
0.744
0.147
0.412
0.403
0.291
0.537
0.705
治疗后两组比较
2.320
2.431
-3.595
1.333
-0.844
-2.552
6.178
9.058
0.023
0.017
0.001
0.186
0.401
0.013
0.000
0.000
组别与时间
HRV
SDNNI
RMSSD
PNN50/
%LF
HF
24 h室性期前
收缩/次
ms
(ms2)
对照组
治疗前
32.0±5.7
26.2±4.6
4.90±1.97
165.0±10.0
68.2±5.6
1345±284
治疗后
35.1±6.1
29.3±7.5
4.93±2.61
181.8±10.7
80.0±5.4
1311±212
-2.282
-2.606
-0.054
-7.303
-9.993
0.595
0.028
0.013
0.957
0.000
0.000
0.555
治疗组
治疗前
32.8±4.4
26.1±5.6
4.28±2.12
163.3±10.5
69.2±4.8
1393±300
治疗后
43.4±5.9
37.4±8.4
5.09±2.30
199.6±13.6
90.2±7.5
1184±245
-8.350
-7.416
-1.869
-13.664
-15.174
3.515
0.000
0.000
0.069
0.000
0.000
0.001
治疗前两组比较
0.706
-0.129
-1.355
-0.774
0.786
0.731
0.482
0.897
0.179
0.442
0.434
0.467
治疗后两组比较
6.194
4.589
0.291
6.513
6.999
-2.477
0.000
0.000
0.722
0.000
0.000
0.015
治疗过程中,治疗组出现口干、口渴2例,眩晕、恶心1例,不良反应发生率7.50%;对照组出现口干、口渴3例,头痛和失眠各1例,不良反应发生率12.50%。两组患者不良反应均较轻微,经对症处理后缓解,未影响继续用药。两组不良反应发生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HRV是目前公认的判断心血管自主神经活动的常用定量指标[6]。HRV降低是预测恶性心律失常和心脏性猝死最有价值的独立指标[7],对于评估心衰患者预后和危险性有重要的临床价值。在HRV的各项指标中,SDNN 能够反映交感神经和迷走神经的整体功能,SDANN、SDNNI主要反映交感神经张力,RMSSD、PNN50主要反映迷走神经张力,LF 反映交感和迷走神经的双重调节,而HF只反映迷走神经的调节。SDNN、SDANN、SDNNI等时域指标<50 ms,为HRV显著减低,病死率显著增高。而且HRV异常程度与心功能损伤程度相一致[8],可能是因为它含有神经体液因素对窦房结调节的信息。在心衰的发生进展中,神经内分泌激素活性过度代偿被认为是自主神经调节失衡、心室重构和心功能恶化的重要因素。NT-proBNP由心室心肌细胞分泌,随心室容量负荷或压力负荷增加而合成释放增加,其血中浓度与心衰严重程度有高度相关性,目前已作为心功能不全最敏感和特异的指标之一[9,10]。
左西孟旦具有下列优势:①可直接与肌钙蛋白相结合,不依赖 Ca2+内流,不引起心肌钙超载,对缺血再灌注损伤的心肌具有保护作用[11],可降低因钙超负荷而引起的心律失常[12];②促进K+内流、细胞膜发生超极化,扩张冠状动脉阻力血管和外周静脉容量血管,在不增加心率和心肌氧耗的前提下,降低了心脏前后负荷[13];③抑制心脏磷酸二酯酶3(phosphodiesterases3,PDE3)活性,增加了细胞内环磷腺苷酸浓度,发挥额外的正性肌力作用[14];④它与肌钙蛋白的亲和力依赖心肌细胞内的Ca2+浓度,避免或减轻舒张功能受损[15,16];⑤具有抗炎、抗氧化、抗心肌细胞凋亡作用[17],可抑制上述炎症细胞因子的表达而减少NT-proBNP的分泌。左西孟旦改善心室收缩同步性,可改善心率变异性的时域及频域[18],其可能机制是降低体内异常的神经内分泌激素(如NT-proBNP),增加了迷走神经张力,同时也降低了交感神经的张力,重新建立起交感-副交感神经平衡,从而减少室性期前收缩的发生,改善RHF患者预后。托伐普坦是一种新型保钠利尿药,可作用于血管加压素V2受体,增加尿液排泄量及自由水清除率,降低尿液渗透压,在提升血清钠离子浓度的同时使多余水分从尿液中排出,同时不会对血钾浓度产生不利影响[19]。
本研究结果表明,在常规抗心衰药物+托伐普坦基础上加用左西孟旦治疗RHF,与采用常规抗心衰药物+托伐普坦比较,能更显著改善心功能指标,降低室性期前收缩发生次数,不增加药物不良反应。说明应用左西孟旦改善心功能安全有效,并能改善HRV。左西孟旦与托伐普坦联合应用能够改善低钠血症,并未增加不良反应,说明两者联用具有安全性与协同作用。左西孟旦耐受性良好,常见的不良反应为头痛和低血压,偶见心动过速和心悸,多因剂量偏大、滴速偏快导致血管扩张引起,及时调整剂量及滴速,并尽可能停用米力农及其他血管扩张药物,即可避免低血压风险。
综上所述,左西孟旦联合托伐普坦治疗RHF,能改善心功能及低钠血症,还可提高心率变异性,减少室性期前收缩的发生,安全有效。但本研究亦存在不足:①样本量较小;②心衰是一种慢性病,需要长期治疗,而本研究只对左西孟旦进行了短期(7 d)的观察,缺乏对远期疗效和预后的评价,更科学的结论需要更大样本更长时间的临床随机对照试验来证实。
The authors have declared that no competing interests exist.